人到了三十岁就会察觉到身体在变老。
(资料图片)
所以三十岁后总是怀旧,把所见所闻四处传播,似乎说出来就是一种慰藉。
但我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,我从父母那里继承的更多是保持沉默。他们给我取名孙笑川,我很少笑。
莫约是上海初雪的时候,我搬离了狭小阻塞的租房,发现东西开始有了保质期。她买了丢在衣橱里的樟脑丸会过期,水桶里的水会变质,她认认真真一字一顿说的话也有个期限。是这样吧?冯雪娟。
“我还是想见她一面。”我对着镜子,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废物,脱口而出。
我还是青年的时候,留在新津混吃等死,每逢周末,照例会光顾工地旁边的小酒吧。
那是冬日一个萧瑟的晚上,老板把趴在桌上的我摇醒,说打烊了。我冷的一哆嗦,看了看手机,已经四点了,明天不上班了,扣钱吧。
跌跌撞撞走出去,冷风旋即钻进我的衣服紧贴我的皮肤。
“操!”醒酒再简单不过。我靠着酒吧外的墙壁坐下,点上烟,哼着刘小慧的初恋情人。
慢慢吞吐,嘴边的红色焰火忽闪忽闪。
我傻愣愣地看着路灯,冷不丁听到旁边传来一句微弱的呼唤:“还有烟吗?”
是个女生,我把头扭过去,借着灯光打量蹲坐在角落的她,脸色微红,穿着一身黑,身材和脸蛋到还是不错。
我挪过去,抽出一支给她点上。
她接过烟赫然一笑,用极耐看的嘴唇含住烟蒂,嘬上一口,静静的扇动鼻翼将烟雾吸进鼻孔。
我注意到她右手食指焦黄,开口搭讪:“烟瘾这么大?”
她对我扬起脸,盯着我,反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你猜猜我今年多大。”
“嗯……最多25。”
“恰好25,你再猜猜我烟龄多大了。”
“哦,五年?”
“二十年。”
她顿时笑得花枝招颤,失手把烟掉在了地上。
“喂!你是不是想睡我?”她突然问我。
“那我是不是应该说,你很像我的什么什么人。”
她又是笑得支撑不住身体,任由我把她扶起来,无奈之下,我把她背了起来。
“我去带你找旅馆吧?”
在我背上不到一分钟她就睡着了,我话音刚落,她细细的鼾声开始钻进我的耳朵。
在宾馆的房间里,我把她剥的只剩内衣丢进被窝,临走时,我鬼使神差在床边坐下,看着她的眉眼,摸了摸她温热的手。
想了又想,我留下了号码。
第二天我没去上班,老板下旨斥责,整整一天我气急败坏,直到她发来信息。
“做爱是什么感觉?”
我看着情不自禁的笑了,回她:“不知道,但我好像知道结婚是什么感觉了。”
她又发来一条:“蠢货。”我正准备回她,她的消息又来了:“无论如何,男人都算不上男人,你滚吧,不要再烦我。”
莫名其妙,我很早便洗澡睡觉。
夜里一点,她打电话过来,断断续续的说想来我家。
后来,我得知她失魂落魄的回到长大的城市是因为他的继父,一个迷失在幸与不幸的人,她没有了家庭。
再后来,她告诉我,她觉得上次她提问的答案是深潜。
我们同居的时候,她喜欢瘫在我的小沙发上,抽我的万宝路,喝我的啤酒。
春天到了,我发觉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。
那天我下班回家,打开门,她蜷缩在沙发上,穿着我的衬衣,很小很小的一只。我走过去,撩起她披散在脸上的发丝,看到她的眼里黯淡无光。
“还有烟吗?”她轻轻开口。
她躺在我的沙发上,任由我握住她温热的手,可我觉得她不是在问我。我转过头,泪流满面。
某天,我回到住房,没看到满地易拉罐,也没看到她。
我打电话给她,她说她在去海边的路上,她在准备深潜。
她把我二十五岁时结婚的感觉丢进了深海。
几年后,我四处闯荡,遇到形形色色的女人,做形形色色的深潜。
我想起来她说梦话想开酒吧,只放王菲的爱与痛的边缘,不管有没有客人。
我去听王菲的Live,听她在台上唱到:“哪怕与你相见,仍是我心愿。”
我想起来她问我做爱是什么感觉,她告诉我是深潜,在我25岁的血液里头也不回的深潜。
如果我在二十五岁时结婚,我的太太会问我还有烟吗,会问我做爱是什么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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